无承欢35
“回来了?”向佐问。很柔和的声音,很平静的眉眼。

似乎已在此处,等待她许久。

吴桐愣在原地没有动。

好半天她才反应过来:“你,怎么会在这里?”

“你手机不通,打到你家,是答录机。”他说的慢条斯理“我怕他把你扔进维多利亚港喂鱼。”

这算他的幽默感么?

吴桐试着笑一笑,想要配合他,可是嘴角僵硬:“等多久了?”

向佐脸也僵,他对她的问题不置可否,只是笑了笑。

笑容牵扯到颧骨处的伤口,他便是一阵疼得龇牙咧嘴,样子显得很滑稽,但是疲惫的神色也渐渐泛起。

他上下打量她一下,走到她跟前,凑到她脖颈处嗅了嗅。

她本能退后,然后听见他若有所思地说:“酒精,烟草,性还有,悲伤”

“什么?”

“你身上有这几种味道。”

吴桐拢一拢衣裙,不与他对视:“你属狗的?鼻子这么灵?”

“你怎么知道?我确实属狗。”向佐转了个身,重新靠向墙壁,似乎有点累了。

“和厉仲谋怎么样了?”

他突然这么问,吴桐看着他有些愣,向佐头越来越晕,视线有些模糊,总觉得她又要哭了。

自以为是的在她眼泪即将掉下之际,用大大的手掌捂住她的眼睛“你的眼睛,哭的时候很丑,微笑的时候才起码见得人。”

向佐的手心诡异地烫,吴桐拉下他的手,瞧了瞧他脸色,摸他额头:“你烧了。”

他似有怔忪,吃力地抬手摸自己额头,确实很烫。他的脸上划过一丝埋怨,异常娇气地斜睨吴桐:“谁叫你一晚上不回来?”

向佐赖定了吴桐似的,怎么也不肯去医院,吴桐费了许多劲才把他弄进屋,再没有力气了,只得把他丢进沙里。

那么高的个子缩在沙中大概并不好受,她取了毯子来捂住他身体,喂了两粒退烧药,就再不管他了。

她洗了澡,冲掉所有不该留的气息,镜子上布着一层水雾,吴桐坐在浴缸中,一笔一划在镜子上写字却不自知。

童童。

厉仲谋。



她这时才反应过来,看着指尖下的字迹,慌忙擦去,换了一身干净衣物出去,原本还有些神思飘忽,这时,赫然现她的床上趴睡着向佐。

吴桐赶紧去找外衣披上,走到床头推推他:“你怎么进来了?”

“唔”他眯开眼缝,不情不愿,懒懒散散“沙上睡着难过。你不能虐待病人。”

吴桐无奈,转身要走,被他突然拉住。

他嘟嘟哝哝地“我是病人,你留下来照顾我。”

有这么不要脸的男人没有?

吴桐腹诽,要走,却被他禁锢住,不能动。他力气这么大,倒一点不像生病的人。再一牵扯,她被他直直拉着跌坐到床沿。

她也没有力气啊,疲惫的可以,他还在那期期艾艾“我病入膏肓了。救我。”

她的湿滴水,落在他的脸上,吴桐恍然回神看见此幕,还以为自己落泪,一惊,才看清那并非泪水。

“感冒烧而已,死不了人。”

“有一种病,爱情,动心则死,你应该懂得。我是得了这个病了。”

她为他揩去水迹,有些啼笑皆非:“你不会想说,你爱上我了吧?”

他抓住她的手,贴到脸颊上,无声地笑:“你真聪明”

她没有喜悦,一点也没有。

不是因为他玩笑的口吻伤了她,而是她觉得,似乎自己这颗心,再起不了半点悸动了。

会不会已心死?

她也才27岁

“要不要试一试?”

她又走神了“什么?”

她被他招呼着一径低头,被他绕到自己后颈的手按住,不知不觉间已经离得太近,他仰起脸,手指控在她的颈动脉上。

欲吻不吻的距离,向佐逼着她正视自己。

吴桐条件反射地推开了他。

向佐看着这个躲避唯恐不及的女人:“试一试,和我拍拖。”

他的指尖还按在她的颈部,兴致斐然,贴的很紧,他拨了拨她额前丝:“你的心跳有加,证明你还有药可救。别为了一个男人放弃整片森林。”

“”向佐缩回被子里,裹紧他自己,吸了吸鼻子:“给你两个选择,答应我,或,考虑过后再答应我。”

他的声音渐渐染上鼻音,但每一个音都很清晰。

吴桐摸了摸心跳,却觉得并没有异常:“你是不是习惯这样逼迫女人答应你的追求?”

他没有否认,想了想:“你是第二个。”

第二个?不是应该说你是唯一?这可不像他,花花公子不会这么不懂得哄女人。

“第一个是张曼迪;第二个,是你”

吴桐听他这么说,思忖很久,点点头,她觉得自己明白他的意思了:“他抢了你的女人,所以,你现在锁定我做你的目标?”

他很诚实:“刚开始,是。”

别扭的男人——

吴桐心中却没有生出一丝厌恶,相反,挺同情他。

她拍拍他的脸,然后站起,像个过来人一般安慰他:“你乖乖休息吧,不要任性了。”

她走出去,关上门了,向佐悠悠然睁开眼睛,手指抻着额头,想,是他表白的太隐晦还是怎样?她是真没听懂,还是装作没听懂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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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,如莲花的开落。”

她遇见他,正是莲花开落的季节。

正值夏季,再热的天气,也不及这则消息热:厉氏总裁厉仲谋入城大演讲。

消息迅传遍各校各院,一票难求。厉氏的资本运营模式成就了商界的一则神话,而厉氏的掌权人厉仲谋,则是缔造神话的魔手。

在财经杂志封面上看惯了的人,大家却都还想要亲眼目睹尊荣,入场券早被哄抢一空。

吴桐靠顾思琪拿到临时工作证,为学院的劳伦斯教授整理言稿。

吴桐德语本就马马虎虎,言稿翻地乱七八糟,偏还想一心二用,不时溜到后台去,深怕错过,只为一睹大名鼎鼎erinetbsp;顾思琪拿着错漏百出的言稿找到她,一个劲敲她额头:“股权并购、私募、创投这些你全翻错了,信不信教授杀了你?”

吴桐摸着额头耍赖“你是他最得意的门生,你会罩我的不是?”

她这句恭维顾思琪显然很受用,神情没那么跋扈了,吴桐讨好地攥着她胳膊晃荡:“你说我等会能不能溜到观众席,问他一个问题?”

大姐头顾思琪被她说得也动心了,却还要装出不屑样,扬扬眉,演讲稿推给她:“快去重翻!”

吴桐攥着稿子不甘不愿地去见教授,一跑三回头,恋恋不舍。

远远见到教授,吴桐正要打招呼,视线一偏,现教授正在与人交谈。

那人细条纹衬衫,西裤笔直,身姿挺拔,说标准德语,掷地有声,音色却有些疏离感,听来不太真切。

很有气场的人,吴桐暗叹,想凑近些再看,就被黑衣保镖拦下了。

谁这么大牌,还不让人近身了?吴桐正抿唇细究,恍然猜到:

莫不是厉仲谋?

演讲开始后,坐在听众席上的吴桐望着台上的年轻男人想,哦,原来这就是厉仲谋。

远远看着他有些模糊的面孔,她又想,他说英语没有说德语好听。

吴桐拼命举手示意,照样没争取到提问,倒是听着着后座的学生兴奋地微抖的声音问:厉氏前段时间却大量减持金融衍生品,能否请您大致说说投资思路?

音响中随即响起厉仲谋的轻笑,笑声隐去,他侃侃而谈起来“或许我过去的投资比较激进,喜欢玩高风险高回报的项目,但现在已经变了思路,趋于保守,比如减持金融衍生品,投资分散”

眼见厉仲谋时而对答如流,时而避实就虚,吴桐咬紧牙,为什么就轮不到她起来提问?

吴桐万分懊恼中,演讲流程结束,听众全体起立鼓掌,唯独她消沉地坐在座位上,仰头看着台上的男子,觉得真是遥远!

翌日,顾思琪听吴桐的哀叹快听得重听,吴桐还在自顾自抱怨:“哎,我连长什么样子都没看清”

顾思琪睬都不睬她,立即丢了份当日的娱乐报纸过来,解她燃眉之渴。吴桐皱着眉头翻开,映入眼帘的就是厉仲谋和某女的花边新闻。

“你就花痴吧,李泽楷名草有主之后厉仲谋就是全港最大一颗钻石王老五了,英俊富有还性感,香港几百万女的等着嫁他。”

彼时,夏正盛,吴桐摆摆手,笑的毫不在意。

那是,又一个盛夏。

吴桐收到了厉氏的实习通知,思琪羡慕地几乎要尖叫:“这么说这么说,你很可能会和erinetbsp;在艳羡不已的顾思琪的注视下,吴桐笑得近乎于邪恶。她亲昵地揽过思琪的肩膀,停顿片刻,将一年前她给自己的那句话原封不动还给顾思琪:“香港几百万女的等着嫁他呢。你就花痴吧。”

可是,哪里碰得到呢?那样遥远的人

总裁室在46楼,独立电梯可直达,每一周倒是会循例视察各部门,可吴桐那个时候总被组长安排去跑腿打杂,远观的机会都没有。

向顾思琪抱怨,顾思琪就跟她装色厉内荏:“你要端正心态!知不知道?”

吴桐在厉氏实习,正遭遇厉氏本年度第2期学员培训,市场部的组长带着旗下各元,组队参加例行素质拓展。

每季度一次的拓展训练是厉氏的传统项目,拓展计划的制定都是由副总亲自批准,按照销售部、企划部、营运部划分,精神矍铄的吴桐被组长招至麾下,年轻孩子的优势还是受重用的。

上午是专员授课,厉氏的几位高层都出席,下午则是野外互动。

吴桐权当去野营与休假,却不知差一点因此送命,更不知,命运之手,将他推向了她的身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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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遇见谁,会有怎样的对白?我等的人,他在多远的未来?”

厉氏历来有重视团队协作能力的传统,为期五天的素质拓展训练即将结束,上午依旧是讲师授课,下午团体对抗。

训练基地靠海,风光甚好,这一日,风和日丽的天,海水翻涌,泛起咸腥。

最后一轮的团体项目最危险,攀过一段极抖的吊桥之后,每个人会被配上一副滑索,借助滑索可以沿着峭壁设置一串踏板,继续攀援而上。

悬崖的一端搭建求生墙,墙高四米,无法独立通过,攀岩而上之后翻越求生墙,任务达成。

危险倒是危险,但专业教练会一直在旁观察情况,更有绳索控制,双重保护下,不会造成失足落海的情况。

前一日就有小道消息流传开:厉总会来视察情况。

吴桐当时正在吃力地涂抹晒伤药膏,四天时间,她黑了一圈,浑身筋骨都像是散了架,听着室友带回来的消息,她“噌”地一下从床上蹦下,结果疼得龇牙咧嘴:“真的假的?总波ss不是去参加企业家峰会了么?”

虽然疼,但吴桐依旧兴奋地眉眼都飞扬。

室友却有些无奈地继续道:“大概是骗人的吧,总波ss怎么可能为了我们这些小角色特地赶回来?”

吴桐愣了半秒,失落地“哦”了一声。她坐回床边,也就没再多想。

而这一日,下午的对抗赛开始之前,组长对这些年轻人允诺,赢家可以得到总裁的亲自嘉奖。

吴桐听得一怔,心中恍然地重复着组长的话:亲自嘉奖?

穿越吊桥,吴桐是最快的一个,另外三组的都被落在后头,组长总说她是多动症儿童,总要她修心养性坐在电脑前处理数据,吴桐每每看得眼睛酸,但也都要多亏组长的看管,她分析数据的能力突飞猛进。

而这回,她的身手算是派上用场,吊桥下焦急地看着的同伴都替她捏把冷汗,甚至有人见她如此拼命,直接吼:“小心!”

海风吹散了她的马尾辫,吴桐之前也顾不得重新扎起,视线被丝阻挡,她也不管不顾,更不看下头十几米的悬空。

她的目标只有一个:第一。

总波ss亲自嘉奖,这对吴桐来说,诱惑太大。

直到把对手全部甩在身后,吴桐回头看了看,见其他几队还差自己一大截,这才在晃动的木板上坐下,扎好了头。

下边围观的人俱震惊地看着这个女孩,甚至有人不可抑制地出尖叫。

然而片刻后,尖叫声便奇异地隐去。吴桐也没有在意,只当自己英勇之姿震慑住了所有的怀疑,得意地笑。

总裁与副总双双降临现场,所有人都不敢越矩,纷纷噤声。

&net?”

厉仲谋也正仰着头看,几米的高空,年轻女孩子的笑容比阳光更惹眼。听副总如此说,厉仲谋不置可否,只淡然地笑。

吴桐抿嘴站起,险险地以脚尖勾上峭壁对底端的踏板,以最快的度完成了第一个环节。

吴桐为自己这一组争取到了第二环节需要互相协作,吴桐正在检查绳索,同组的队员很快赶上,为接下来的攀爬做准备。

吴桐试检安全设施,教练走到他们身旁,滑索收放的技巧在一切开始之前教练就已经教会所有人,吴桐正疑惑着教练在教练前来有何事,只听教练对所有人鼓励地说:“你们的波ss正在下面看,加油!”

吴桐闻言,禁不住偏头朝下看,可惜地势太高,下边的人又太多,吴桐目光寻略片刻,还没有来得及分辨底下的人头攒动,队长已经在高声催促她快点。

吴桐有些懊恼地回过头来“啪嗒”一声扣好了接扣,手脚并用,开始攀岩。

与之前的力斩立决不同,吴桐此时有些走神,拖慢了全队的度,队长全身悬空地下望,恼怒地盯着吴桐:“快点跟上!”

吴桐一惊,恍然回神,她逼自己收心,目光找准踏板的位置,攀附着继续向上,峭壁上的沙砾纷纷落下,吴桐低头躲,正瞥见自己腰上的安全接扣。

接扣共有四个,她竟只扣了一个!

吴桐顿时慌张起来,另一队眼看要越她,上边即刻传来怒喝:“桐!快点!”她只能尖着声音回:“我的安全接扣没有扣好!”她双手抓着绳索,妄图对上前腰上的另一个锁扣,队长很快绳降而下,两个成年人踩着一块踏板非常危险,队长一边用背包带子上的无线向教练汇报情况,一边托住吴桐的腰,方便她空出手来,尽快解决眼前的一切。

海风拂面,教练正口述对策,吴桐仔细地听,按照教练的指示,解开了一端的扣琐。却在这时,无线接收器中传来另一个男人的声音“怎么回事?”

这个声音

吴桐手一抖,锁扣方向一歪,这一股绳索便被海风刮得在空中晃荡起来。吴桐条件反射伸手去抓,脚下便是一空——

瞬间的失重感攫住她。

“桐!”

队长伸出的手她没有来得及握住,吴桐本能地拉住控制绳,却依旧没有制止住急下落的度,耳边刮着的风声淹没了一切,控制绳在她手心摩过。

吴桐脑中顿时一白,随后才记得安慰自己:幸好会游泳。

然而当她整个人急坠落海中时,身体砸在海面上,连心脏都快要麻痹,海浪席卷而来,会游泳有何用?

一阵翻涌的浪就要她瞬间沉入海中数米之深,吴桐拼尽全力,挣扎许久,终于游出海面。

湿漉的视线一时有些失焦,海水苦涩,她下意识高扬起下巴,正望见峭壁上端有人正在缓下落,她看不清楚是谁,只觉那人屈膝后仰的姿态很是专业,大概是教练下来救她——

吴桐舒一口气,自我安慰般想,还不是那么糟糕不是么?

海面浮沉!。鳎譝. 展开全部内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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