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五章 剑眉

骆夜在奈何山待了三天,第二天的时候上官羽衣就回了飞云山。骆夜看出她眼中的不舍就莫名的想起楚落霜,其实想想自己也是不舍的,能够清淡一世便已经足够了。该走的还是要走,怎么也留不住。

老骨头说,春天要来了,那是一个**的好季节。张鸣三说,禽兽畜生是为了生养而**,我师父是为了孤单而**,你要真**那就把我带着一起走吧。朱阿狗问道,**是什么。

骆夜坐在避风的柴草窝子里面待了一整天,老骨头已经成精了,一举一动都能看成蛛丝马迹。他也不想再折腾了,折腾了几百年了。一个大好的道门弟子为了报答师父的知遇之恩,潜到鬼族几十年,成了鬼族之帅,最后却把他们出卖得一干二净。老骨头还清了,也厌倦了,所以他不想再多事,宁可躲在奈何山安安静静的折腾人过日子。但是张鸣三不行,张鸣三的锋芒和锐气不会在老骨头的教导下消磨,只会慢慢积累,终有一天他会走出奈何山。朱阿狗大概是比较像自己的,温饱可以了,陪着师父晃悠过完。等师父死了,自己再找个徒弟,再继续这么承接下来。

人活着,不能祸害自己,就去祸害别人吧。小七是必定祸害别人的,陆青崖不会,他坚韧而且隐忍,只会祸害自己,而骆夜自己什么都不想。

走得时候张鸣三送了一程又一程,送到奈何山都看不见了地方的时候,两人坐了下来。张鸣三依旧是一幅毫不在乎的神情,嘴里叼跟早已经枯萎的狗尾巴草。“师父,我见过大家世族之间的勾心斗角,这个九州哪里都是这个样子,师父还是小心为上。”

骆夜抬起脚作势要踢过去,“好好修炼,天底下能比得上老骨头这般教导的寥寥无几,你将来的成就肯定在会让人侧目。道门之内的争斗便由他去,只要问心无愧就好。”

“羽衣…好像很喜欢师父。”张鸣三犹豫了半晌,扭捏说道。

骆夜一怔,没想到他忽然会这般问起:“怎么,这个你得去问那个疯丫头。”骆夜故作沉稳,随口打了个哈哈。

张鸣三欲言又止,想是在思索怎么说才对口。“师父若是真是喜欢羽衣,羽衣她挺好的,虽然刁蛮了点,任性了点,还时不时跟人抢嘴了点,总之,还是很好的。”听不懂他嘴里到底要说出什么,骆夜一头雾水。“那个楚姑娘我也见过,人长得没得说,九州王朝的公主也不过如此,

只是太过冰冷,有些不近人情。师父还是三思而行。”

“你那点歪脑筋不用在修行上面,管这么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做什么。楚师姐何等的清高自傲,咦,这些东西师父还要你教,张鸣三,你是不是想让我把你踢出奈何山啊。”骆夜强壮了笑颜,怎么看那副神情都是极其的不自然。

张鸣三却也没有揭穿他的意思,顺口说道:“就是师父你舍得,老骨头未必也舍得我,奈何山不是还要靠我来光大么。说到鬼道术我是肯定不如师父你的,当然仅仅是现在。但是说道男女之间的一点小事,师父,我好歹也是世家大族出身,那么点芝麻小事我一眼就能看穿。师父你的花花肠子我还不知道…”

骆夜听得有些发闷,又不知道从何说起,毫无由头的说了句,“事在天定,成在人为。倒是你自己,说不定哪天掉进窝子里了还是笑我,好了,你也只比我大那么一点点。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心里有数的,别像老骨头一样叨扰了。”

“嗯,师父,一路小心,遇事不对头就忍住,等我张鸣三出师了,看见那个不对劲,我们就直接砍过去,将来我们奈何山一统道门。”张鸣三油嘴说道,说得气势汹汹,仿佛就成就在眼前一般简捷,伸手就可以触摸到。

骆夜笑而不语,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,转身慢慢向东北方走去。差不多要看不见身影的时候,张鸣三在后面大喊:“师父,万事小心啊。”骆夜头也不回,径直向前。

漫天的风雪随即扬起,西北大地转瞬陷入一阵灰蒙蒙的空间之中。

怀州在九州的西北一带,地势平坦,西方来得千里风沙常年遮云蔽月。被怀州与北方任州交接的阳山群山遮挡下来,不能进入九州的心脏洛州半步,风势趁势绕着任州一地肆虐。九州人只知道风势来源于西北,却不知道被风沙侵袭最深的却是任州。任州再向北走就是东北的燕州,燕州是草原胡族常年骚扰的地方,那里的民风颇为彪悍。九州的皇帝曾说如果燕州都不能阻挡胡族南下,那么天下九州只能沦为胡族的养马场。

已然进入了深冬,马上就要接住春天得探出的脖子,最后一趟风雪仍旧在发泄应有尽有的其实,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是前途末路。任州前往燕州的交界处,有一个小城叫受降城。城很小,但是来头很大。九州曾经的黄金王朝末代皇帝在此筑城,并称说,谁能斩胡虏于此受降,必将

得到九州的天下。一语成谶,没过多少年白银王朝趁势崛起,千里奔袭,趁夜斩杀胡虏大汗,将景山纳入九州的治下。从此胡虏再不能难忘,被高大的景山遮挡住了目光。受降城就是白银王朝的发迹之地。

吹过了最后的一波风沙,骆夜睁开眼睛坐在受降城城门楼口的茶楼旁一个人惬意地喝茶,再过三四天的功夫就要到沉钟石林了。虽然知道了身体内有那么一股气息存在,但是怎么也试不出来,白天只能靠两条腿,晚上还能用鬼道遁术赶路。

受降城来往的人依然很多,这里毕竟是九州中原与胡虏曾经的喋血之城,现在成为了南北交往的要塞。现在已经允许胡虏与中原交换丝绸食盐之类的生活所用,但是铁器之类依然在禁止交换的项列里。看着来往的胡虏人虽然粗俗但是憨厚,九州中原的商人一个个文绉绉的,但是耍起心计之上半点亏都吃不到。

骆夜眯着眼睛无聊地数着过往的人群,当一个青年公子装束的人走进眼界时,沉稳淡定的心猛地一跳。这个人身穿的是江南锦豪族的一贯装束,身上自然而然的傲气让人避之不及。唇红齿白,粉脸瘦颊,乍看之下更像一个女人。但是骆夜并不觉得他是一个女人,看似淡然的气质里有一种端视他人的感觉,骆夜甚至觉得他不是站在同一类人的角度来看待别人的。这还不是最奇怪的,最奇怪的是,锦衣青年的两道剑眉,自眉心眼角斜画向两鬓。眉心敛尽的气势在两鬓之上刹那展现。那是一种让人无地可逃的畏惧感。

虽然只是略微接触过看相一类的书,但是骆夜对这样的剑眉很是有印象。敛尽锋芒,杀尽逆鳞。这样的人极为不好招惹,一招惹就如同跗骨之蛆,不死不休。锦衣青年似乎感觉到了别人的眼光,盯了过来,骆夜赶紧别开头。低头继续喝自己的茶,细细一想,心底总有些不妥,想到自己也该上路了。喊了声店家准备起身结账离开,抬头一看,刚好与锦衣青年两人面面对视,两人身高差不多,对面相识如同倒影一般。

没等骆夜别开头,锦衣青年倒先别开头,坐在了骆夜桌上的对面。店小二应声而来,却不是以为结账,误认为客官遇到了相识良朋。“两位客官可是相识已久,不知道还需要添加点什么?”

锦衣青年似乎十分珍惜自己的话语,“茶就可以。”

骆夜一脸尴尬,走也不是,留也不是。

(本章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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