紫电穿云,直迫罗傲心口,可罗傲却是心如止水,丝毫不慌,他右手握剑左手抵住剑柄,脚下一踏,用剑锋直抵罗涛的剑尖。
两剑相对,如流星相撞,这是极险的一招。
只听一声脆响,紫电骤停,两道霸道的劲力从剑尖交触的地方绽开,那劲力之大催得周遭的牧草尽数折腰。
罗傲眼睛一眯,开口道:“你的紫衣神功练得不错啊。”
罗涛道:“还好。”
“这个境界快有八重了吧。”罗傲道。
罗涛道:“已经到了八重。”
罗傲点了点头,左手聚到半空,猛地一握,周身劲力顺着经脉涌向剑刃,只听一声剑鸣,剑尖处猛地显出一团气浪,将罗涛整个人都掀了出去。
罗涛一惊,竟是没想到罗傲的武功已经到了如此境地,他身子如落叶般倒飞而去。
他刚一落地,罗傲欺身而上,不给他丝毫喘息的机会,飞起一脚连踹带提,将他整个人又带到半空。
罗傲调转剑尖,手握剑柄,施展出了一招“罗汉撞钟”,将半空的罗涛又是打飞了出去。
罗涛一口鲜血吐在地上,显然已是受了内伤。
“这就是你的紫衣神功八重?没长进的东西,你这样的武功也就只能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耀武扬威,真要遇到九州的绝顶高手你捱不过十招!”罗傲这般说着,手中舞出一道剑花,“还能出招吗?”
忽地,草丛中突然射出一支羽箭。
罗傲淡然挥剑一劈将那羽箭斩成两半,开口道:“是谁?出来。”
草从中,阿楚蹿了出来:“有我在你休想杀他!”
“阿楚,你快走,这是我的事。”罗涛咬住一口气,喝退阿楚,用手背擦去嘴角鲜血,拄剑而立道:“不光能出招,还能杀了你!我刚才一直念着父子之情,盼着你能手下留情,给我留下一点念想,可没想到,那终究都是我的痴心妄想。”
他这般说着,手中长剑一甩,霎时剑气纵横是杀气凛然。
“这是我新创的剑法,这是第一式破涛!”
只见罗涛手中长剑猛地发出一声龙吟,银白的剑气凝在剑身周围宛如蛟龙吐息。
罗傲眉头一皱,隐隐感觉这一招不太寻常,当即挥起一剑,以攻代守。
剑刃相交之即,一点火花带起一声脆响。只见罗涛手中剑刃如蛟龙逆流而上,直将罗傲手中的长剑斩成两半。
罗傲心下大惊,可还不等反应,罗涛那一剑已携破涛之势杀到他胸前。下一个眨眼,他便感觉自己的胸前是一片温热,他明白他已输了。
他松开手里的剑,淡然地接受了自己的失败,他软在地上,大口大口地喘着气,口中喃喃道:“涛儿,调兵的虎符在我怀里,遗书在马车桌下的暗格里。”
罗涛一愣,不明白罗傲说得什么。
罗傲嘴角带笑:“那个女孩不错,对不起,父亲,帮不了你…”
罗涛感觉心中有一角在嘶吼,他看着眼前的尸体,脑子里除了那嘶吼外,再无其他任何感觉。
“你是什么意思?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?你说话啊,你说话啊!”
罗涛嘴里还在喃喃着,阿楚从一旁走了过来,伸手轻轻拍着罗涛的后背,像抚摸一只小马驹一般抚着他的脊背,温暖且轻柔。
“他是谁?他不是要杀你吗?”阿楚问道。
罗涛回头看向阿楚,眼眸一跳,将她整个揽在怀里,痛哭道:“他是我父亲,我是他儿子。”
阿楚一愣,压着心底的诧异开口安慰道:“那他一定是个坏父亲,草原上最凶恶的狼都不会伤害自己的孩子,他比狼还要坏。”
“不…”罗涛摇头,“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坏父亲,我不知道。”他这般说着,松开阿楚,伏身摸索着罗傲胸前,兵符果真就在那里。
罗涛摸出兵符,心道:他把兵符给我,难道是为了让我掌管白云的兵马?
“这是什么?”阿楚问道。
罗涛应道:“这是白云国的虎符。”
阿楚惊道:“那他是?”
“嗯,他就是白云国的国主。”罗涛道。
阿楚两只眼睛瞪得圆溜,不敢置信道:“那你不就是白云国的少主?”
罗涛摇头道:“我已经被赶出家门了。”他说着,目光移向平躺在地上的罗傲。罗傲身穿一身鹤羽袍,头上插着道士髻,面色平淡,坦然接受了自己的死亡。
“阿楚,你先回去我要去白云军营寨一趟。”罗涛扔下这句话,身子一点急掠而出,几个眨眼便是奔出十几丈。
在他身后,阿楚目送着他而去,那脱口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,她看了看自己的胳膊,又摸了摸刚才罗涛抱过的地方,心中不由泛起一片涟漪。
她摇了摇头,目光又落在了罗傲的尸体上:“这个人怎么处理?他是白云国的国主,和我们博尔塔拉是对头,可罗涛又是他的儿子,这可怎么处理?要去告诉萨姆爷爷吗?可万一他要是知道了罗涛的身世把他赶出了博尔塔拉可怎么办?”
这可怜的小姑娘陷入了两难的境地,是急得在原地不停地跺脚。
另一边,罗涛已掠到了白云大营,他身姿轻巧几步便寻到了罗傲的马车,并在那车内桌下的暗格里找到了那封遗书。
“涛儿,对不起,等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死在了你的剑下,我很开心,你的剑法已在我之上。别怨父亲,都是父亲的错,心里放不下的白云基业,想要借江左壮大白云山庄,可没想还是受了赵含国的计,翠娘就是赵含国派来的卧底和奸细,为了让你免遭她的毒手,我只能将你赶出家门。对不起,涛儿,原谅父亲的狠心。你收下虎符,让这些白云将士在草原扎根,给他们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。浪儿是我的骨肉,我不忍下手,我把他托付给你,不要告诉他我和翠娘的事。吾儿珍重。”
罗涛捧着罗傲留给他的遗书,眼中已是一片模糊,那些往事一点一点地涌上心头。
练剑、求道、讲经、学礼、御马此前种种都浮在眼前,那个呵斥他的父亲、那个宠溺他的父亲,那个为了他的安全煞费苦心的父亲,可他却亲手杀了他。
直到拿到这封遗书的时候,他才明白,对父亲忠心耿耿的太阿为什么会叛逃保护他,那些太阿手下的钉子为什么没有被拔掉,原来这一切都是父亲安排好的,原来父亲从始至终都还是那个父亲。
罗涛的泪止不住地落在下,那纸上的笔墨也一点点化开。忽地,他眉头一皱,心中猛地想到:“罗浪在哪?我得先把他带走,这是父亲的遗愿,我得护他周全。”他这般想着,摸了摸罗傲留给他的虎符,心中不由更沉了几分:“不止罗浪,还有这七八万的白云大军,他们如何安置也是一个事情,草原能容纳这么多人吗?而且,这件事该怎么和萨姆长老说呢?”
罗傲的尸体边,阿楚大着胆子找来两张草席打算将罗傲的尸体先裹上,省得遭那虫叮鼠咬:这毕竟是罗涛的父亲,不过怎么说死者为大,也该替他拾掇一番。
正在她准备将罗傲放到草席上时,袭儿却是提剑从草从中跳了出来,惊了她一大跳。
“你怎么在这?”阿楚惊道。
袭儿看着阿楚狼狈的模样,面色冷淡,她看了看地上的尸体,问道:“这是谁?”
阿楚不想理她,本不想回答,但她又一想自己若是不回答,袭儿难免生疑,怕是对罗涛不利,于是便开口道:“我也不知道,我只知道这人是罗涛杀的,是他让我来替他收敛的。”
袭儿点了点头,手中长剑一转,抱在胸前,冷冷道:“你不知道,那我告诉你,这是罗涛的父亲,罗傲。”她这般说着,眼睛紧紧顶着阿楚,想要看清眼前这小妮子的神态变化,看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?
“啊?谁?”阿楚一惊,眼眸跳动。只不过她并不是因为被拆穿的惊讶,而是惊讶袭儿怎么会知道罗傲。
不过也正是她这惊讶的神情,让袭儿心里放松了一分。
袭儿道:“没事,这人是罗涛的父亲,白云国的国主,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罗傲死了,特别是别告诉萨姆,要是被他知道了罗涛是白云国少主,你想他们还能在一起合作吗?”
阿楚一怔,听着袭儿的话,她默默地点了点头,可她又想不明白为什么袭儿要这么说?
“我走了,今晚的事我什么都没看见。”袭儿说罢,扭头便走,不做丝毫停留。
阿楚更是迷惑,不明白这袭儿究竟什么意思,她在草原上算是聪慧的姑娘,但面对袭儿这种心里百八十个心眼子的女孩还是不是对手。
“她让我不说,那我偏要去说,萨姆长老一听肯定就知道这丫头想要干什么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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